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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们去了被酒泡大的重庆寻找涂鸦
  •   饭店老板把凉菜扔在桌上,里面全是辣椒、白糖和醋。我给老板说,可以拌一下吗?老板抄着手,看我一眼就走了,轻飘飘来了句,“个人拌!” —— 重庆是真的辣。

      重庆是“亚文化”重镇,打引号的意思是,亚文化在这里根本就不亚。不仅是音乐场景的繁荣,解放碑聚集的年轻人会把重庆两个字绣在 Snapback 上,踩着滑板冲下大坡;还有随处可见的涂鸦,它们就附在渝中区最繁荣的商圈墙上,好像西南地区的人都喝醉了,认为世界理应是彩色的。

      涂鸦是年轻人眼中重庆文化的具象。魔幻3D 地形和涂鸦字体结构一样好玩,而随意冲撞的色彩正好配上闲适的地域性格。我联系上重庆的朋友,让他带我看了看重庆的涂鸦。

      带我去看涂鸦的人叫梦徐,是一个灵魂节奏乐手(据他自己说)。梦徐是重庆人,读大学时在玩了一圈回来,就哪儿也不去了。

      这几天重庆天气不错,竟然出了太阳。我们跑到江边一个叫街的景区,里面全是烤鱼店、来自90年代的娱乐设施,和只遮的当街流动厕所。这个景区更像是游乐场所,不仅有号称全世界最大的厕所,还到处挂满了“词典”一样的。

      这也许是全世界唯一的多景点低空无安全措施索道。我们坐上吊椅,护栏往下一压,没有扣紧就出发了。重庆山地很多,但又临江,我们双脚悬空,不出200米便是江面,更远处则是极大的货运码头 —— 这是重庆文化,乃至整个城市的起点。水运曾是内陆城市的命脉,而下力的运货工人塑造出了不同于其他地区的文化性格,耿直豪爽,而且谁也不在乎。

      几十年前,码头上的老大是袍哥。他们早上起床后第一件事不是刷牙,而是到自己的茶馆喝茶。下面排满人,把今天的事情报告给他听,立做决定。所以当听梦徐说十几公里外有条街,所有的楼房都涂满“涂鸦”后,我一点也不意外 —— 码头文化里没有该做和不该做的说法,只有做没做,如何做得更好。

      这条街在四川美术学院外面,从动物到人,各种图案都有。少有当地会大力推广年轻文化,不去罚款就算好了,哪儿能专门有墙给你涂鸦?但周围的重庆人一个也说不清为啥这里能随意涂鸦,他们没想过,也不在乎。

      这种的心态沿袭于码头文化,我在茶馆轻松找到佐证。进入当街的某个小门面,我立即闻到木头受潮的味道。楼房中间竟然有个(因为年久失修而)露天的茶馆。里面老头和年轻人坐在一起,一人一碗茶,一边骂人一边下棋。

      川渝地区对于茶室的理解非常独特,是大家聚在一起打牌、聊天用的,这里不是喝茶的地方 —— 单价上了10块就不好卖了。

      而大街上的景象更让人意外,从“周杰伦我爱你”到“勒是雾都”,Old School 的结构字体和“到此一游”都有,看的出来这条街已经从小范围的涂鸦爱好变成了大众参与的城市宣言。我相信除了的文化推广,民间也有力量参与涂鸦文化的普及。

      梦徐把我带到旁边的501,看起来和所有的艺术园区一样 —— 破旧的大楼、木质装修、每个房间都在放民谣。

      “这是我今晚演出的地方。”顺着看过去,这是一条往地里钻的通道,黑漆漆的。墙上涂着不知道谁的 tag 或是酒吧名称,只有一个吊牌指着方向。他今晚会把旋律放进现在最火的808鼓机,再杂糅着雷鬼元素,唱一些与众不同的歌。

      与其说是涂鸦比赛,不如说是亚文化大合集。刚下车,就看见一排铺着黑布的小桌,复古、手工,啥都有卖。(果然还是得)下坡,场地一楼搭了个 U 型池,好几个爆炸头在滑滑板。

      还没到活动场地,先被刺鼻的喷漆包围。搭好的黑板前站着不少穿着白色连体衣的 writer,比赛已经到了第三天,大部分作品基本成型,正在做最后细节方面的完善。

      离我最近的是 SDF ICE,专门从青岛过来参加涂鸦比赛,刚经历了宿醉的他打算画一只鳄鱼,拿着装满发光液体的酒瓶,呼应重庆人的爱好。

      比如皇冠大扶梯,这绝对是最能代表重庆的地方之一。亚洲第二的长度(第一是朝鲜的光荣地铁站,认了吧)直接把你送到50几米的高空。但你一出地铁站,发现还是在一楼。

      不仅如此,楼房里还有关于从中穿过的轻轨,和电影里的未来时代一模一样。甚至有人认为重庆因此无法发展债券行业 —— 台只需要开个门就够了。

      更好玩的是,这里连涂鸦比赛也是由酒商主办的。江小白是本地酒品牌,一个中国酒品牌去做街头文化这事儿听上去本身就挺 crossover 的。其实我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多年前他们就开始跟年轻人混在一起,组织了 YOLO 系列音乐节,邀请不同类型的音乐人。刚听到我还挺奇怪,YOLO 的意思是 you only live once,难道办完这场就不办了?但事实上不止音乐,他们还玩起了涂鸦,而且还不止办这一次,下一届已经开始准备了,他们还搞得挺认真。

      我顺着街头音乐往里走,一个大集装箱的箱门吊下来,写着“江小白 JOYBO 国际涂鸦邀请赛”,里面堆着衣服和纪念品。旁边站着几个人,似乎是在比赛间隙休息的裁判和工作人员。他们告诉我,比赛选手分了不同的组别,穿着一身连体白衣的,就是选手了。参赛选手从中国到国外都有,Partone 这样的的涂鸦文化开创者也会来参加,自己做一副作品,也当裁判。

      我不太懂涂鸦,但 Partone 的名字也听过,70年代开始的涂鸦界领军人物,是第一个在地铁上涂鸦的人。如果你也玩过手机游戏“地铁跑酷”,那应该对他表达一点。

      AWS 夫妻俩已经涂鸦十几年,人。在他们眼中,重庆和很像,桥下有楼,楼旁是桥。五年前,AWS 第一次来重庆,坐了长江索道,这么做的理由是看了电影《疯狂的石头》,很像第一次去的我 —— 去重庆大厦朝圣。诶?有“重庆”俩字,还挺巧。

      AWS 告诉我现在的变化太大,由于管制严格,无法做大幅图案,就连炸街也是很久之前了 —— 而在重庆,却有一整条街随意作画。

      我很想告诉他们这就是重庆的性格,能在半山坡上修无防护吊椅索道,已经证明了它的想象力和创意氛围。

      来自长沙 LBS 的 RULA 也在重庆得到了。到达当天,他立即跑到朝天门大桥寻找灵感,最后决定把桥的结构设计进字体里。虽然我完全不懂他到底打算怎么干这事儿,但我还是决定沿用一下重庆方言表达下赞叹:“牛批”!

      这时候他的队友 MIND 从我身边经过,伴随着一段 b-box,我心想这哥们随身携带音响可还行,RULA 地向我介绍,“这是长沙最屌的 b-box 男孩。”我拉住 MIND,让他现场来上一段,结果他倒是因为突如其来的粉丝变得拘谨起来,“哎呦不行,没喝酒放不开。”

      作为比赛的顾问,武汉 BloodBro 的 FAN 有更多的想法,他认为重庆适合涂鸦,高低山丘和错综复杂的地形可以创造出很多惊喜,四川美术学院也为涂鸦者提供了艺术性的帮助。临了还拍了拍 Partone 的马屁:“这是国际化水准!什么是涂鸦?他就是。把这些大师请来现场,就是最好的科普。”

      现场不管是搞涂鸦的,还是凑热闹的,纷纷感叹这句话道出了涂鸦的精髓 —— 从没有到有,从小的到完整的,才能将一种文化慢慢扩大,逐渐影响到更多人。在重庆呆了两三天,除了消化系统被辣椒摧毁,我也的确感受到城市性格对文化场景的推力之大。一碗江水一碗酒,雾都山走得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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