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发展的一体两面,整体社会意识是看这一面,不看另一面。这一面是泼辣的、火锅、抖音火了的洪崖洞。另一面是他们悲辛、,父辈的故事。并没有太久,但已经“消失”。
入行第一单的货物有百来斤,送到2公里外,酬劳7元。那是他第一次感到2公里如此漫长,“酸痛从肩膀,迅速往扩散,脚上越迈越沉。”
21年前,重庆正式设立为直辖市,《山城棒棒军》同一年放映。那时,人们从一方狭小的电视获取信息与娱乐,或多与少地听到过一句吆喝,“嗳,棒棒儿”。
因为电视剧,“棒棒”成为很多人对重庆的最初印象。它的片头不无抒情:20多万名棒棒,了一个新重庆。
他们就在城市的核心CBD:解放碑。何苦说,其实还有很多人在做棒棒,“因为他们对你没有用了,从你身边走过,你都看不见他们”。
何苦说,他们的背影无可,但他们的故事值得品味。这一正在消失的山城风景,他决意记录。那是2014年1月。
棒棒不是重庆所独有,在武汉叫“扁担”,在贵州有“背篓”。从前,“扁担”还可作贬义的名词,长辈用来教训或者调笑小孩,说他“扁担”,意思是太憨厚,太笨拙。
以后,或更不能再见了。8月17日,何苦拍摄的纪录电影《最后的棒棒》在全国院线公映,这已经是“最后的最后”——
剧集版在豆瓣电影上达到9.7的高分。现在,剧中人物又过去4年,何苦新拍了棒棒们的近况,合编为院线版本。
但有剧集版作人气的铺垫,电影在、广州、深圳等地的点映,不算冷清。在广州,一个女孩观影后起立,哭着告诉何苦,这就是她的父辈的故事,并致谢导演。
广东承接了最多的“第一代农民工”,成为一片热土。而今被记忆的,是成功了的掘金者的财富故事。但《最后的棒棒》照见的是另一面:被悄然遗忘的“代价”、悲辛和。
老黄做了20多年“棒棒”,每天都在解放碑一带溜达“打望”。解放碑是“打望圣地”,因为据说这里有最多的重庆,但做“棒棒”的老黄对此是毫无兴趣的,在他看来,这并没有一单让他负重的生意实在。公平的是,重庆也不会对做棒棒的他有任何兴趣。
同在重庆的中心地带,同为这座城市的两张“名片”,二者毫不相关地相关着。这张“名片”,介绍的是重庆的“新”:林立的高楼,发光的建筑,摩登人群走过流光溢彩的街。这是发展的,它作为“鸟瞰新重庆”的展示对象,在电视、网络各平台年复一年地对外和展示。
老黄居住的自力巷53号,离解放碑只有300米远,这里更像“美丽渝中的一个流脓的伤疤”。这里房租300元,白天不能生火,朽坏的木门锁与不锁,都只有象征性意义。它没有被时代抛弃的是,这里满墙写着红色带圈的“拆”。这意味着,老黄还将继续搬家。
搬去哪儿呢?棒棒这张“名片”,代表的是重庆的“旧”。它是发展的损耗和代价,被“更新”,渐渐从城中消失。实用主义的眼睛看不见他们,社会意识也如此。上映后,《最后的棒棒》分得的排片少之又少,地段与时段极偏僻。
作为发展的一体两面,整体社会意识是看这一面,不看另一面。这一面是泼辣的、火锅、抖音火了的洪崖洞。另一面是他们悲辛、,父辈的故事。并没有太久,但已经“消失”。
从旧到新,何苦有鲜明的个人价值取向,即于变化中求新图存。否则,他不会在39岁时,辞去正团级军官的职务,到了自力巷53号,拍摄起棒棒。变化是无处不在,在重庆,是她直辖以后迅速的城市化。在部队,是科技进步带来的现代化。
39岁时,何苦明显感到自己老了,落后了,在科技武装与技术人才迅速的迭代更新里。他说,部队里新配了一辆直播车,设备复杂,可以直接和连线。年轻的下属操作得心应手,而他只会把这辆车当作车来开,但开得再生猛,也跟不上这一个时代的步伐。
离开部队,是在2014年1月18日。19日,何苦走在重庆街上,偶遇一名棒棒。原来现在还是有棒棒的,只是和他一样,或者他和棒棒们一样,“同是天涯人”。他尾随上去,不久即开始了拍摄。
事后想起,何苦自己的执行力,“很多人辞职离开部队后,要一段时间缓缓过渡什么的,我不需要”,他说,还好那个时候念起即觉,付诸行动。2014年拍摄的是高清视频,完成后已经是1080p的时代。到今天影院上映,高清规格尚属勉强,再不久是“4k时代”了。
“有的人认为贵在记录,冲着拍时代的底片去的。但现在呢,多少过去的视频资料已经找不到放映设备了。发展是不等人的”,何苦认为,做事贵在立即行动,而价值也在当下。
所以,记录了棒棒悲辛故事的何苦,实际是一个求新且乐观的人。当棒棒后,何苦作为其中最年富力强的,在自力巷被拆、生意无以为继后,带领几名熟悉的师傅转行。由此,这部纪录片的末尾,竟迎来了整体上扬的结局。
在影版,结局的上扬更为明显,其中还有何苦注入的,对“第一代农民工”的表达。这成为观众对影片的争议之处,何苦的介入,是否干扰了摄像机记录棒棒的真实生活境地?更紧要的是,倘若没有一个年富力强、有求新求变的何苦,被现代化城市化淘汰的棒棒们,还会有上扬的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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